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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第2页）
“你的专业能力，我不否认。”程煜缓缓坐下，“甚至可以说，你是这四个护工里最称职的一个。但正因为称职，你才更不该滥用这份信任。”
他抬眼直视她：“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我立刻解除你和另外三名‘临时工’的职务，重新招聘并通过正规流程签订合同；第二，你向我坦白所有隐瞒之事，包括你在山脚下小区具体护理哪家、为何非要每天兼职、以及……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那坛酒有问题的。”
韦护士怔住。
她原本以为会被直接辞退，甚至可能被追究责任，却没料到程煜给了她一条活路。
但她也明白，这条路通向的是彻底的暴露。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然。
“我在瑞景文华小区17栋3号，照顾一位姓林的老太太，她是植物人，已经卧床五年。那家人给的工资不高，每月八千，但我必须天天去，因为她儿子要求我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到，喂完流食、做完基础护理后才能走。他们不信别人，只信我。”
程煜皱眉：“为什么非要是你？”
“因为我女儿。”韦护士苦笑，“林老太太的儿子，是我女儿研究生时期的导师。当年他想留我女儿在附属医院，被拒后怀恨在心，故意卡她博士资格。后来我女儿回了县医院，他还时不时打电话骚扰，威胁要把她在校期间的一些‘生活作风问题’曝光。我没办法，只能答应帮他母亲做无偿护理三年，换取他不再纠缠我女儿。”
程煜眯起眼：“所以你是被迫兼职？”
“一开始是。但现在……我已经习惯了。而且那位老太太其实对我很依赖，虽然她醒不来，但她女儿常来看她，每次都说我能感知到她母亲的情绪变化。我不敢停，一停，那个男人就会报复。”
程煜沉默。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并非单纯的利己者。她贪杯、擅权、操纵人事，可这一切背后，是一个母亲为女儿铺路的挣扎与妥协。
而那坛酒……
“你说那酒有邪性？”他问。
“是。”韦护士点头，“我第一次闻见，是在你们挖出来那天晚上。我值夜班，路过厨房门口，那股香气飘出来，我站那儿足足愣了十分钟，脑子里全是小时候的事??我爸妈吵架、我抱着女儿躲在柴房、她发烧哭了一整夜我没钱送医……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回放。第二天我就查了资料，发现类似情况曾出现在某些古法酿酒中，尤其是埋藏多年、掺入特定草药或矿物的酒液，可能会对人体神经系统产生影响。”
程煜心头一震。
他想起昨夜爷爷喝下那杯酒后的异状??眼神清明，记忆复苏，甚至准确叫出了他童年乳名“阿煜”。当时他还以为是病情自然好转，现在看来……
难道真是那酒的作用？
“你还知道些什么？”他追问。
“我不知道更多了。”韦护士摇头，“但我敢肯定，那不是普通黄酒。它可能会影响人的潜意识，激发深层记忆，但也可能诱发心脏病、癫痫，甚至是精神错乱。所以我坚决反对让老爷继续饮用。”
程煜缓缓点头。
他终于明白了她为何如此执着禁酒。
不是出于无知，而是出于恐惧??对未知力量的恐惧。
就像普通人看见雷电会跪地求饶，她面对那坛酒，也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封存、隔绝、禁止触碰。
可问题是，那酒或许正是唤醒爷爷记忆的关键。
也是解开父亲昏迷之谜的钥匙。
“你做得不对，但出发点没错。”程煜最终开口，“我会保留你和其他三名护士的职位，但必须全部重新走入职流程，签订正式劳动合同。至于你在瑞景文华的工作……我会派人调查那位林教授的背景，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会通过法律手段解决骚扰问题，让你不必再受胁迫。”
韦护士猛地抬头，眼中泛起泪光：“您……您愿意信我？”
“我不是信你。”程煜淡淡道，“我是信事实。只要你不再隐瞒，不再越权，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若再有下次……”
他没说完，但意思已明。
韦护士重重点头：“我发誓，绝不再犯。”
程煜挥挥手：“下去吧。今晚开始，恢复四人轮班制，原定时间不变。另外，通知厨房，明天中午，照旧给爷爷准备加热黄酒，三两，加姜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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