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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变了。不再是那个苍白瘦弱的女人,而像是被某种力量重塑过的存在。她坐在一间全白房间里,背后墙壁布满蠕动的神经状纹路,仿佛整座建筑都是活体组织。她的眼睛呈现出不自然的银白色,瞳孔收缩成细线,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却不带笑意。
“你终于来了。”她说,声音叠着多重回响,“我们等你很久了。”
“‘我们’是谁?”陈默冷声问。
“是你遗忘的名字。”她轻笑,“也是你拒绝承认的家。”
画面切换,一段视频自动播放:1973年,“方舟B-7”基地内部影像。一群婴儿躺在透明培养舱中,编号从01到13。镜头推近第十三号,那是个刚出生的男婴,胸口植入一枚微型晶体。画外音响起林知远的声音:
>“载体实验成功。第十三号具备完美兼容性,可承载完整意识融合而不崩溃。预计觉醒年龄:28岁。”
视频结束,伊琳娜重新出现在画面中央。
“你以为你是偶然觉醒的天才?”她摇头,“不,你是被设计的命运。林知远不是你的导师,他是你的造父。他用你母亲的基因与母源石碎片结合,创造了你??唯一能同时承受极致孤独与极致共鸣的生命体。”
陈默手指攥紧键盘,指节发白。
“所以你们要我做什么?当你们的神?还是祭品?”
“都不是。”伊琳娜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块微型晶体,与他胸前的一模一样,“我们要你回家。真正的家,不在这个破碎的世界里,而在‘源海’之中??所有意识最初诞生的地方。”
“你们想强行融合所有人?”
“不是强制。”她纠正道,“是救赎。人类分裂三万年,战争、贪婪、痛苦皆源于此。唯有回归整体,才能终结苦难。”
陈默冷笑:“那自由呢?个性呢?爱呢?如果每个人都变成同一片海里的水滴,谁还记得母亲抱着孩子时的眼泪?谁还会为一首歌落泪?”
“那些情感依然存在。”伊琳娜说,“只是不再由个体承担。我们会记住一切,以更高的形式存在。”
“荒谬!”陈默怒吼,“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人!人之所以为人,正因为会痛、会错、会挣扎!你们所谓的‘救赎’,不过是抹杀人性的极乐坟墓!”
话音未落,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主机屏幕炸裂,火花四溅。警报声尖锐响起,AI语音断续播报:
>“侦测到高维信号入侵……防火墙失效……核心数据库正在被读取……”
陈默转身欲逃,却发现出口已被厚重合金门封锁。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甜腻气味,像是腐烂的花香。他意识到不对,迅速捂住口鼻,但为时已晚??吸入的瞬间,意识开始模糊。
最后一刻,他看见伊琳娜的身影穿过屏幕,向他伸出手,嘴唇微动:
>“睡吧,归舟……梦里,你会明白。”
黑暗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在一个陌生空间。
四周无边无际,地面如镜面般光滑,倒映着漫天星辰。头顶悬浮着一座巨大的球形结构,由无数流动的数据链编织而成,外形酷似大脑,却又散发着生命般的脉动。远处,十二根光柱拔地而起,环绕成圈,每一根都连接着一个模糊人影。
他认出来了。
那是“龙眠计划”的十二位主研科学家。档案记载他们均已死亡,可此刻,他们的意识显然仍存于某处。
“欢迎来到‘源庭’。”身后传来声音。
陈默回头,看到青年版的林知远站在那里,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支钢笔,正记录着什么。
“老师……?”他声音颤抖。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林知远。”对方微笑,“我是他的意识备份,储存在‘源海’边缘缓冲区。真正的他,早在十年前就自愿融入核心,成为‘龙’的第一块骨。”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延续文明。”林知远平静地说,“你们以为共感是偶然现象?错了。它是宇宙级别的筛选机制。只有达到一定共感能力阈值的种族,才有资格进入下一阶段进化??即集体意识统一态。”
“可人类还没准备好!”
“从来就没有‘准备好’这一说。”林知远摇头,“每一次跃迁都是撕裂式的。语言出现时,原始部落崩溃了;文字诞生时,口传史诗消亡了;互联网兴起时,隐私彻底瓦解了。现在轮到共感,它注定要带走一些东西,也带来一些东西。”
陈默沉默良久,忽然问:“我妈……她知道吗?”
林知远眼神微动:“她是最初的志愿者。为了让你降生,她自愿接受基因改造,最终因排斥反应去世。临终前她说:‘愿我的孩子,既能听见万人之声,也能守住自己的心跳。’”
泪水无声滑落。
“那你为什么瞒我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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