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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帝王心（第1页）

“母亲！“卫奉晖突然掀袍跪下，箭袖露出半截渗血的绷带，“北疆密报，父帅中伏重伤！“

姜怀虞手中茶匙“当啷“坠地。晁老太君腕间新换的珊瑚串突然崩裂，血珠溅在卫奉晖额间朱砂痣上：“好个忠孝两全的戏码！“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骤至。姜怀虞的丹蔻掐进掌心，看着血珠从儿子额角滑落——与卫国公出征那日，溅在她凤冠上的血一模一样。

“老太君慎言。“姜怀虞染血的指尖抚过卫奉晖的伤处，金镶玉镯内暗藏的银针蘸取血渍，“晖儿这伤，可是为救您那护国公侄儿落的。“

晁老太君突然剧烈咳嗽，帕角渗出黑血。她盯着姜怀虞腕间泛青的针眼，混浊眼珠闪过精光：“明日法华寺祈福，三丫头会戴那支嵌着北狄血玉的簪子。“

暴雨冲刷着卫国公府的青砖，姜怀虞望着晁老太君消失在雨幕中的轿辇，忽然扯开卫奉晖的箭袖。渗血的绷带下，狼牙箭的倒刺勾着半片青铜虎符。

“云州大营的调兵符？“她指尖发颤，“你父帅当真......“

卫奉晖突然握住母亲的手，将虎符塞进她染血的丹蔻：“三日前北狄夜袭，父帅用这符换了我的命。“少年将军眼底映着惊雷，“护国公府的马队，运的可不是战马。“

更漏声里，姜怀虞拆开带血的密信。火漆印着北狄狼头，信纸却浸着法华寺的檀香。当灰鸽再次掠过屋檐，她将虎符系在晁老太君送来的聘礼匣底——那支血玉簪正泛着幽光。

……

鎏金香炉腾起青烟，晁老太君腕间的翡翠佛珠突然崩断，玉珠滚落红木茶案：“贵妃娘娘连今年暹罗进贡的龙脑香都没得着，皇后竟把整匣子赏了刚进宫的虞美人。“

姜怀虞执壶的手稳如磐石，沸水冲开君山银针：“听闻虞美人是晁家远亲？“茶雾漫过她眉间花钿，恰掩住眼底讥诮。

卫奉晖的玄铁护腕磕在案角，震得茶汤泛起涟漪：“上月围猎，虞美人的兄长射杀了御苑白鹿。“少年将军指尖蘸着茶渍，在案上画出鹿角形状，“那箭簇刻着护国公府的狼头徽。“

晁老太君枯指骤然收紧，檀木佛珠嵌入掌心：“晖儿倒是消息灵通。“她忽然推过描金漆盒，“贵妃特意给虞丫头留了支八宝璎珞，托老身转赠卫国公夫人。“

漆盒开启刹那，姜怀虞的护甲勾断三根琴弦。盒中赤金璎珞坠着东珠，最大那颗却透着诡异的靛蓝——正是三年前暹罗使臣暴毙时丢失的毒珠。

“母亲当心！“卫奉晖箭袖翻卷，玄铁护腕撞飞漆盒。璎珞缠上廊柱，东珠“咔嗒“裂开，毒粉簌簌落在晁老太君裙裾。

姜怀虞广袖掩鼻：“老太君这礼，是要卫国公府步虞美人后尘？“她丹蔻划过茶案，在毒粉上写出“鸩“字，“听闻虞家昨夜走了水，三十七口无一生还。“

晁老太君踉跄后退，腰间玉佩突然坠地。卫奉晖的鹿皮靴碾住玉佩流苏：“这双鱼佩的络子，跟白鹿尸身上的箭穗倒是同款苏绣。“

暴雨骤至，惊雷劈开雕花窗。姜怀虞忽地扯断腰间禁步，十二玉环坠地迸裂：“三年前贵妃赠的禁步，每颗玉珠都嵌着卫国公府暗桩名册。“她指尖挑起毒珠残片，“这颗本该在刑部证物房。“

晁老太君突然剧烈咳嗽，帕角渗出黑血：“老身......老身不知......“

“您自然不知。“卫奉晖拎起漆盒夹层，抖落半截密信，“虞美人兄长前日往北境贩马，截获的密函盖着贵妃凤印。“染血的信纸浸了茶渍，显出暗纹——竟是晁家族徽。

姜怀虞的护甲划过晁老太君脖颈：“贵妃既已如履薄冰，何妨让卫国公府添把火？“她突然轻笑，“听闻皇后有意让晖儿尚主......“

“不可！“晁老太君腕间佛珠尽碎，“五公主是......“

惊雷炸响，卫奉晖的佩剑突然出鞘。剑锋挑开晁老太君袖袋，滚出枚青铜钥匙：“刑部大牢的狱匙？“少年将军忽然嗤笑，“难怪虞家三十七具焦尸，仵作验不出外伤。“

姜怀虞的丹蔻点在钥匙纹路上：“这狼头刻痕，跟贵妃赏的玉枕倒是一对。“她广袖翻飞间，暗格里摔出个鎏金玉枕，枕芯赫然是空置的毒匣。

暴雨冲刷着阶前血迹，晁老太君瘫坐在地。姜怀虞弯腰拾起玉枕，忽将枕底金箔揭下——北境布防图在烛火中浮现：“三年前国公爷中伏，原是有贵人开了雁门关。“

卫奉晖剑锋忽转，挑开晁老太君衣襟。苍老的心口处，狼头刺青渗着朱砂红：“北狄巫师的歃血印？“他剑尖抵住刺青，“祖母可知这印记，专克晁家祖传的心疾？“

姜怀虞突然掷碎玉枕，羊皮地图飘落火盆。焦糊味中，她盯着逐渐显现的银色纹路：“原来贵妃要的不是龙脑香，是雁门关外的钨金矿脉图。“

更漏声里，灰鸽扑棱棱撞进窗棂。卫奉晖解下鸽腿密信，忽然大笑：“虞美人没死！“染血的绢帛展开，画着女子戴镣铐倚铁窗，“天牢最底层，等着祖母叙旧呢。“

晁老太君猛然呕出黑血，指尖深深抠入地砖缝隙。姜怀虞的护甲划过她苍老的面颊：“明日早朝，您说刑部会不会对贵妃娘娘用鸩刑？“她忽然将毒珠残粉撒向香炉，“就像您此刻中的这味红颜醉。“

暴雨渐歇时，卫奉晖的剑锋挑着晁老太君的发髻，将人扔进马车。姜怀虞抚摸着玉枕残片，忽见暗层露出半枚虎符——与三年前卫国公失踪时带走的兵符，严丝合缝。

……

晁老太君手中的佛珠“咔“地断在第七颗，南海珊瑚珠滚过青玉砖，正停在姜怀虞孔雀蓝裙裾边。卫奉晖握剑的手骤然收紧，玄铁剑鞘上雕着的睚眦兽眼在烛火下泛红：“母亲方才说...帝王心？“

“老身瞧着，这珠子倒是比御赐那串更通透。“护国公府的老太君弯腰拾珠，银丝八宝抹额垂下的东珠扫过姜怀虞指尖，“听说卫国公上月押送的那批玄铁，在潼关叫山匪劫了三十车？“她浑浊的眼珠转向卫奉晖腰间佩剑，“少将军这新铸的破云剑，倒像是用足了料。“

姜怀虞广袖中的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轻笑出声：“您老眼力越发精进了，昨儿礼部送来西域葡萄酒...“话音未落，廊下忽传来瓷器碎裂声。卫奉晖箭步挑帘，见洒扫婢女正跪在碎成八瓣的越窑秘色盏前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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