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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关曲一修（第3页）

清脆的一声“咣——”霎时落下。

卢知照思绪回笼，去寻声音的来处，一抬头就看见张霁好整以暇地冲着自己笑：“呆了？”

“没有。”她轻摇了摇头，意图将脑袋里的杂碎念头晃出去。

之后她又问：“那琼州呢？琼州可有来信？前方战况几何？”

张霁笑意骤然敛住，应道：“我的探子来报，南燕自首次攻城失利后，并未再向琼州开战。”

卢知照见他神情复杂，迫不及待问：“你也觉得此事怪异？朝廷南下的钦差未到，琼州主将不定，各方势力争利。按理来说，此时南燕大举进攻定会成功搅乱琼州本就分崩离析的军心，他们不该白白错失此等良机。”

张霁神情莫测：“那就是他们野心更大，所谋更多。”

“你是说……难道……他们妄想不费一兵一卒拿下琼州？”卢知照激动地站起身，在舱内不住踱步，“也就是，他们在耗日头。南燕国小人寡，也许从一开始，南燕就没有想过倾全国之力去攻琼州。”

张霁沉默地颔首，她与他所想一样。

只是这样一来，事态就更为严峻了。

南燕要有底气同琼州耗下去，一是得知道琼州粮草将尽。

不，更确切地说，南燕要知道琼州城内粮草耗尽后能够硬撑的大致时日，甚至还要清楚押解粮草的兵马到达琼州的日子，并在此之前拿下琼州。

这第一点倒可以理解。南燕与琼州交战不下两次，休战时两地经济往来甚密，甚而有不少南燕人于琼州境内安家立业。

因而南燕在琼州安插暗探，再凭借州内的田亩收成与常居人口估算一下琼州能撑的日头不是什么难事。

可这第二点却极难达成，除非……

南燕能有自信插手粮草运送途中的事由——通风报信，阻碍运粮，甚而

卢知照目光一凛，“大玘的粮草军里有南燕的暗探，又或是更糟糕的可能，负责漕粮分段转运的水次仓中混入了南燕的人。这第二种可能，只需一把火，这些救急救难的粮草可就都付之一炬了。”

张霁搁下手上吃了一半的光饼，立到卢知照身旁，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捋：“若是第一种可能，那我们大可无忧，早在南直隶时，我就与你达成共识，此次战役粮草的希望应寄托薛氏，而押送薛宅所献粮草的是南直隶的步兵，其间定不会有南燕奸细。”

卢知照轻轻点头，眉间却愁意更甚，“可若是水次仓中有南燕奸细，只怕薛渌歌献出的粮草也不保。”

她复又走到几案前坐下，舒展眉头，抬眼望向张霁：“怎么只吃了半张饼就不吃了？”

张霁看着她清澈锃亮的眼睛，心里觉得怪异又好笑，不过仔细思来，倒也符合她一向的性子。

还记得几年前她去监牢看望李北行的那日，出监牢后一屁股坐在阶上哭，哭了半晌也就用袖口一抹眼泪，复又倔强地站起来。

刚哭完的双目还红着，眼底却又燃起一股火，一股执拗的、任谁都无法熄灭的火苗。

他喜欢她这样的性子。

张霁也随她坐下，一边观察她的神色一边回：“属实吃不下了。”

原以为这次她又要指责自己轻慢粮食，谁成想她却紧盯着他，一副讨好的姿态：“张大人，你很有钱吗？”

他一瞬明白了她的意图。

也只有她，始终怀有一份破除万难偏要一个解法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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