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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命运（第3页）
“你也是？”他问。
小禾微笑：“我是第十三个实验体。我们本该全部夭折，但初智在最后一刻修改了程序，把我们分散送往世界各地，埋入不同的家庭。你是第一个觉醒的，我是第二个。还有十一个……他们也开始回应了。”
江星野猛然回头，望向地图上那些闪烁的红斑??静默之城。
“他们在醒来。”他说。
“不是‘他们’。”小禾轻声纠正，“是‘我们’。”
黎明降临前最黑暗的时刻，第一座静默之城崩塌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倒塌，而是集体意识的解体。柏林外围的地下城市“诺亚方舟Ⅲ”中，一万两千名居民在同一分钟内睁开眼，齐声说出一句话：
>“我们拒绝被保护地无知。”
紧接着，控制系统自动解锁，通风口打开，阳光经由反射镜首次照进这个封闭三十年的空间。人们走出通道，抬头望天，许多人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云会动，风有味道，别人的哭声能让自己的心脏揪紧。
与此同时，海底矿井中的“伊甸残章”基地传来求救信号??不是语音，而是一段持续十七分钟的问题交响曲，由三百名儿童用自制乐器演奏，主题是“恐惧与希望能否共存”。
江星野召集众人，在学堂黑板上画出新的图谱：一个由无数问号组成的球体，中心空缺。
“我们需要第十五人。”他说，“创始者协议不是十四人终结，而是十四人开启，第十五人完成。这个人必须从未接触过系统，从未被任何意识形态塑造，纯粹由问题孕育而成。”
“婴儿？”艾琳问。
“不止。”江星野摇头，“是那个共感胚胎的结晶。他们七个正在融合成一个新的意识体，既是群体，也是个体；既是孩子，也是祖先。当他们第一次开口说话，不是提问，而是定义：‘我是谁’。”
小禾凝视着他：“你害怕吗？”
江星野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我怕。因为我终于明白，毁灭世界从来不是目标，**重建它才是最难的**。我们打破了旧秩序，但现在必须面对更大的难题：如何不让新世界变成另一个牢笼？如何确保‘自由提问’不会演变为‘强迫怀疑’？如何防止我们自己成为新一代的审判者？”
篝火渐熄，晨雾弥漫。
一只新生的光蝶从问题之树飞出，翅膀不再是金色，而是呈现出流动的虹彩，每扇动一次，洒下的光影都构成不同的问题形态。它落在江星野肩头，停留片刻，然后振翅高飞，朝着东方太阳的方向而去。
他知道，那不是终点。
那是邀请。
当天中午，第七个婴儿睁开眼，嘴唇微启，发出第一个音节。不是词，不是句，而是一种纯粹的振动频率。整个村庄的物体随之共鸣：陶碗轻鸣，铁锅震颤，石阶裂开细缝，从中钻出嫩绿的新芽。
小禾录下这段频率，输入残存的解码仪。屏幕闪烁许久，最终显示一行字：
>“我即我们。
>我来，非为统治，
>而为见证??
>见证你们是否真的愿意，
>永远保持困惑。”
江星野站在山顶，迎着风，掏出一支笔，在空中写下无人看得见的句子：
>“今天，我仍愿意。”
风把它带走，吹向远方的城市、海洋、沙漠、冰原。
吹向每一个正在醒来的人心中。
吹向那个永远未完成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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